最近，在Science上有学者撰文探讨了开放获取中高昂的文章处理费问题，是否是公平和可持续的问题。文中开篇讲述了来自巴西圣保罗大学的生物化学家Alicia Kowaltowski的故事，她和她的团队在研究代谢和衰老关系时，取得了一些重要的发现。然而，当她们准备在一份知名的开放获取期刊上发表成果时，却被高昂的文章处理费（Article Processing Charges, APCs）所困扰。尽管她们的研究对科学界有着重要意义，但为了支付高额的APCs，她们不得不在发表期刊的选择上做出艰难的决定。
Alicia Kowaltowski的故事引发了我们对APCs问题的深思：在如今的开放获取（Open Access, OA）出版模式下，高昂的APCs是否对科学发展产生了阻碍？
开放获取与APCs的兴起
开放获取（Open Access, OA）作为一种出版模式，旨在让科学知识能够更加自由地传播。其核心理念是通过移除订阅费用，使任何人都可以免费访问和阅读学术文章，从而促进知识的广泛传播和利用。
开放获取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当时一些学者和倡导者开始呼吁开放科学研究成果。2002年，布达佩斯开放获取倡议（Budapest Open Access Initiative, BOAI）正式提出，将OA定义为一种通过互联网向所有人免费提供学术研究成果的方式。随后，2003年的贝尔林宣言（Berlin Declaration）和2004年的贝塞斯达声明（Bethesda Statement）进一步推动了开放获取的发展。
开放获取的出版模式主要分为两种：金色开放获取（Gold OA）和绿色开放获取（Green OA）。金色开放获取是指作者支付文章处理费（APCs），使文章在出版后立即开放获取。绿色开放获取则是作者在学术机构或学科存储库中存储其已发表或接受发表的文章，这通常是免费的，但可能有一定的延迟期。
随着开放获取模式的普及，APCs成为许多开放获取期刊的主要收入来源。APCs的金额因期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而异。这些费用用于覆盖编辑、同行评审、排版和网站维护等成本。
虽然高昂的APCs对一些研究者，特别是来自发展中国家或资金有限的研究机构的学者来说，可能构成经济压力，但开放获取模式确实显著提升了研究成果的可见性和影响力。一项研究表明，OA论文的全文下载量比订阅获取的文章高出89%，PDF格式的下载量高出42%，独立访问者的数量高出23%。这表明，开放获取模式在促进科学知识传播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但高企的APCs也带来了新的挑战。
高昂的APCs让很多作者“受伤”
高昂的APCs可能导致发表机会的不平等。像我们前文提到的Alicia的经历，那些资金有限的研究者，可能因为无法支付APCs而被排除在外，导致他们的研究成果难以发表和传播。这种不平等现象，可能加剧科学研究的地域和经济差距，阻碍全球科学共同体的均衡发展 。
事实上，别说是来自不发达国家的研究人员，就是美国的研究人员面对高昂的APCs也一样头疼，来自Science上的一项调查：该调查询问了 422 名美国研究人员开放获取出版的成本对他们的影响，约有一半支付了 APC 的作者表示很难找到这部分的资金支持。四分之三的人报告说因此放弃购买实验室材料或设备，15% 的人自掏腰包。
此外，资助机构和研究机构通常会优先支持那些有明确应用前景和高影响力的研究项目，以确保投资回报。这可能导致一些基础研究和新兴领域的研究，因为无法获得足够的资助而无法支付APCs，从而影响这些领域的发展。研究多样性的减少，可能会限制科学创新的潜力 。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近年来，随着开放获取出版模式的普及，越来越多的期刊通过收取文章处理费（APCs）来维持运营和盈利。APCs的收取不仅是开放获取期刊的一种重要收入来源，也反映了科学出版市场的经济动态。
根据2019年的一项调查，全球开放获取期刊的平均APC约为1400美元，但具体金额因期刊的影响因子和出版商而异 。例如，Frontiers系列期刊的APCs通常在2000至3000美元之间，而BioMed Central（BMC）的APCs则从约1500美元到3000美元不等 。一些高影响力的期刊，如Nature Communications和Cell Reports，甚至收取高达5000美元以上的APCs 。
这些高昂的APCs为期刊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例如，Nature Communications在2018年发表了约1600篇文章，按照每篇文章5000美元的APC计算，其年度收入约为800万美元 。此外，Frontiers在2019年的收入也超过了1亿美元，这主要归功于其高发表量和相对较高的APCs 。这些数据表明，APCs已成为许多开放获取期刊的主要收入来源，推动了其商业模式的发展。
由于开放获取期刊的收入主要依赖于APCs，有些期刊可能会倾向于接受更多的文章，以增加收入。这种情况下，期刊可能会降低对稿件质量的要求，从而影响学术出版的整体质量。虽然大多数顶级OA期刊仍然保持严格的同行评审机制，但一些低质量的OA期刊却可能因经济压力而放松审稿标准 。
一边是出版商的高收益，一边是对文章处理费的普遍质疑，这一矛盾成为横梗在开放获取模式下挥之不去的桎梏。
如何破解这一难题？
为了缓解高APCs对科学发展的负面影响，多个国家和组织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例如，欧洲联盟的Horizon 2020计划为研究者提供资助，用于支付OA出版的APCs 。此外，一些机构如英国的Wellcome Trust，也设立了专门的基金，用于资助研究者支付OA出版费用 。
为了确保研究的公平性和多样性，期刊应当公开透明地披露其APCs的定价依据，包括编辑和出版成本的具体分布。这有助于研究者和资助机构更好地理解和评估APCs的合理性，从而做出更明智的决策。
此外，出版社应当为那些来自发展中国家和资金有限机构的研究者提供APC减免政策。这样可以减少经济不平等对研究发表的影响，促进全球科学研究的公平发展。例如，PLoS期刊已经实施了一项APC减免计划，为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研究者提供一定比例的APC减免 。
最后，还可以探索其他开放获取的商业模式。例如，订阅和开放获取混合模式（Hybrid OA）允许作者选择是否支付APCs，使他们的文章开放获取。此外，机构资助的开放获取平台（如arXiv）也提供了一种无需支付APCs的开放获取途径 。
